1943年,盟军在各个战场相继反攻,德意日法西斯逐渐陷入被动。11月,美国总统罗斯福致电中国:“美军将在中国成都附近修建B-29轰炸机场……我个人坚信:这次空袭一定能如我们所期望的那样,给日本人以致命的一击。”罗斯福的要求得到中国国民政府的积极响应。在短短5个月内,建成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机场群”。
作者时任四川省什邡县县长,曾率领两千名民工直接参与了机场的建设工作。
1944年1月初,国民政府四川省政府电召一些县长到省里开紧急会议。我当时任什邡县长,应召参加。
会上,四川省主席张群提出,随着近来长江南北各省以及中原地区先后沦入敌手,各地所有机场已完全失去作用。我们要准备反攻,完成抗战大业,必须尽快地在四川后方赶修一些机场。
国民党中央决定在四川后方修建广汉、新津、邛崃、彭山四个机场,广汉是新建,新津、邛崃、彭山三个是扩建,都是外籍工程师设计指导。因为是国防工程,关系重大,必须保守秘密,所以这四个机场以后统称为“特种工程”。张群强调这项工程,时间紧迫,任务艰巨,是压倒一切的任务。
紧急动员
回县后,我立即开会,除转达省里要求外,还在会上作决定:成立“什邡县民工委员会”,於笙陔等9人为委员;全县民工2000名,按乡镇人口多少分摊,限3日内到达工地;各大队迅即指派人员侦察地形地势,搭建工棚、购置各种工具和炊事器具,以免临时仓皇,影响工程;开工前,民工需用的钱粮,由各乡镇先行借垫,不得随便摊派,俟工程竣事,分别归还;县卫生院工作人员轮流到工地服务,并经常购存必需的各种药物。
接着,我同民政科长前往广汉机场工地实际察看,并联系民工管理处、工程处,当地驻军和广汉县政府,以便民工来时,安排指挥。
机场场地位于广汉县附城和兴乡之一平坝,距城约二三里,场地附近有一小河,捡取卵石、河沙都很方便,并有富于黏性的黄土,调浆与沙石混合,甚为合用,可见工程人员勘测这个地方,是经过周密考虑的。当时场地上的农民,尚未完全搬迁。
众志成城
民工到达后,一方面指导民工大量拣选卵石,因需要量太大;一方面选派部分中、分队长和稍有工程知识的民工,与工区曾主任及其他施工人员研究学习工程上的具体做法
机场全长七八公里,横宽五公里左右,所有设计均由美籍工程师负责,是最新型的机场,其做法甚为细致麻烦,尤其是民工以最原始的工具,更是困难不少。
跑道两旁,有35个飞机停机坪,其工作程序,稍逊于跑道,飞机降落后,由跑道滑进停机坪,为了掩护飞机,每个停机坪均用拱桥式卷成洞子,飞机停留洞内,上面除覆以混泥石外,并积土于上,栽植花草,很不容易发现飞机。
为了如期完成,在一段紧张时间内,省府准许各县增加民工、昼夜加班,有些县份如什邡、新都等雇用汽车赶运沙石。各县县长更是责任重大,不得擅离职守,到工程有十分之八九以上把握时,始可给两月以下的短假,可见当时工程的紧张情况了。
为鼓舞士气,各民众团体、学校师生,随时到场地宣慰,并举行扩大春节慰劳民工大会,德阳、什邡等县发动学生参加慰劳,每人赠送肉半斤、酒四两、草鞋一双,民工受到关怀和鼓舞,均能争分夺秒,全力以赴。
1944年4月中旬,“特种工程”如期完成任务,B-29超级空中堡垒定期试行飞降。忽闻轰轰机声从天而来,当时紧张情绪,更不可以言语形容,莫不攒头注目,凝视着B-29超级空中堡垒。所幸第一架轻松着地,跑道无恙,大家心情为之稍慰,直至第二架、第三架乃至第十架都安全降落,参加人员的心情,也才随之而平静下来。
战果累累
广汉机场系完全新建,美国工程师设计,比较新型,最为适用。据说,远航轰炸,多在广汉机场起飞。1944年6月,美国陆军航空队第二十轰炸飞机队之B-29超级空中堡垒,由伍虎准将指挥,自我国川西基地出动,轰炸日本八幡之帝国制铁炼焦所,完成历史上往返最远的袭炸任务,日寇遭受巨大损失。
第二十轰炸机总队司令伍虎轰炸归来后,立即接见中央社记者,对于中国人民抵抗侵略的抗战,颂扬备至,对于中国农民50万人于本年初,暂离农作,协助建立此巨型轰炸机所起飞的机场一事,亦倍加赞赏。
有资料使用半文半白的文字记载了伍虎表达的大意:余得以超级空中堡垒对吾人的共同敌人作战,应特别感谢美陆军航空队的人员,盖吾人有此种武器,已能补偿吾人对于抗战七年的英勇中国民众之负疚也。今日中国民众亦应与吾人同感愉快,盖非有50万的中国爱国人民,离其农作,建造机场,此一出袭必不可能也。
记录中还称:此仅为摧毁日本心脏工业区域的开端,今后不断往袭,期其早日软化日本,表示未来将有极多类似性质的出袭。
盟国对于我国西部50万农工协同建筑超级空中堡垒机场一事极表赞扬,各报刊广播纷纷宣传报道“我国富于爱国心之农民及工程师,如何在几乎不可克服之困难环境下,以最原始的工具,建筑空军基地”的壮举,并附以照片。
我了解,此次由我国西部的广汉等超级空中堡垒机场起飞轰炸日本本土,仅仅是一个开端,后来不断前往佐世保军港、炼钢中心的八幡,以及我国的东北、华北、长江南北各地轰炸日军据点,更是捷报频传,时有所闻。
(本文选自全国政协文史和学习委员会编辑的《亲历者说———中国抗战编年纪事》,文章刊用时有删改)
《麦金利堡》
罗门(台湾)
引:超过伟大的是人类对伟大已感到茫然
战争坐在此哭谁
它的笑声 曾使七万个灵魂陷落在比睡眠还深的地带
太阳已冷 星月已冷 太平洋的浪被炮火煮开也都冷了
史密斯 威廉斯 烟花节光荣伸不出手来接你们回家
你们的名字运回故乡 比入冬的海水还冷
在死亡的喧噪里 你们的无救 上帝的手呢
血已把伟大的纪念冲洗了出来
战争都哭了 伟大它为什么不笑
七万朵十字花 围成园 排成林 绕成百合的村
在风中不动 在雨里也不动
沉默给马尼拉海湾看 苍白给游客们的照相机看
史密斯 威廉斯 在死亡紊乱的镜面上 我只想知道
那里是你们童幼时眼睛常去玩的地方
那地方藏有春日的录音带与彩色的幻灯片
麦坚利堡 鸟都不叫了 树叶也怕动
凡是声音都会使这里的静默受击出血
空间与时间绝缘 时间逃离钟表
这里比灰暗的天地线还少说话 永恒无声
美丽的无音房 死者的花园 活人的风景区
神来过 敬仰来过 汽车与都市也都来过
而史密斯 威廉斯 你们是不来也不去了
静止如取下摆心的表面 看不清岁月的脸
在日光的夜里 星灭的晚上
你们的盲睛不分季节地睡着
睡醒了一个死不透的世界
睡熟了麦坚利堡绿得格外忧郁的草场
死神将圣品挤满在嘶喊的大理石上
给升满的星条旗看 给不朽看 给云看
麦坚利堡是浪花已塑成碑林的陆上太平洋
一幅悲天泣地的大浮雕 挂入死亡最黑的背景
七万个故事焚毁于白色不安的颤栗
史密斯 威廉斯 当落日烧红野芒果林子昏暮
神都将急急离去 星也落尽
你们是那里也不去了
太平洋阴森的海底是没有门的
缅甸战场,是指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攻入缅甸,中、英、美联合在缅甸进行了一系列的防御和反击战斗,时间从1942年1月至1945年3月,参战方总阵亡人数约30万人,堪称二战最残酷也是最血腥的丛林战。当年战场上遗留下许多阵亡将士的墓地和遗骸,交战双方中英美日在处理本国阵亡将士遗骨问题上,呈现出明显差别、对比强烈!
每一个墓碑上,都写着阵亡者的名字和生卒年月。有一些无法确认姓名的阵亡者,墓碑上则写着:KNOWN UNTO GOD(他的一切上帝知道)。
英国前首相安东尼·艾登的儿子西门·艾登就是在缅甸战场上牺牲的一名空军,也安葬在这个Taukkyan公墓。墓地管理者奥斯卡说,“在战场上,每一个士兵,都是为了他的国家和人民在战斗,他们的牺牲都是平等的。”
英国政府对海外阵亡将士墓地也非常关注。2012年4月13日,英国首相卡梅伦访问缅甸期间,专门探访了仰光的英军墓地。
美军曾为在缅甸阵亡的将士修建了墓地,图为1945年1月,位于缅甸曼德勒以北Tonkwa的美军墓地。二战结束后,美军把大部分阵亡将士的遗骸接回美国安葬。
010年7月15日,在缅甸密支那找到的驼峰航线失事飞行员遗骸被运回美国阿灵顿国家公墓安葬。2011年12月,美国国务卿希拉里访问缅甸,提出寻找二战时在缅甸失踪的美军士兵的遗骸,并迅速展开行动。
日军在缅甸战场的阵亡官兵约为13.7万,由于日本战败,留下大量未能及时处理的弃尸。图为1944年12月,缅甸北部城市八莫,中国远征军士兵途经被击毙的日军尸体。
日本于1973年发起成立“全缅甸战友团体联络协议会”,推动日本政府厚生省于1974年制定出“海外战殁者遗骨收集计划”,1975年首次向缅甸派出“收骨团”,1976年再次派出,两次共搜集遗骨23306柱。至今,日本依然没有放弃缅印战场阵亡将士遗骸寻找。
对于找到的遗骸,通过DNA检测找到阵亡者家属,并最终安放到东京千鸟渊战争阵亡者公墓。除了寻找遗骸,从1975年开始,在政府、财团和民众的大力支持下,日本人在缅甸打通了种种关节,在缅甸多个地方修建了日本阵亡军人墓地和大大小小的慰灵塔、纪念碑。图为位于缅甸仰光的日军墓地。
2013年5月25日,日本首相时隔36年访问缅甸,安倍晋三夫妇到此进行祭拜。
日本人墓地,是一个花团锦簇,环境优雅的地方。
日本人墓地里,由日本政府立的纪念碑。这是一个由官方和民间共同修建的纪念性墓地。
在缅甸密支那,日本人捐建了当地一座睡佛,其中在大佛寺门口修建了一座招魂碑,碑上写着:在密支那,3400名士兵像樱花凋落那样英勇地战死了,他们的名字将永远活在历史之中,我们永远不应该忘记那些以自己的死亡来保卫祖国的日本军人。
根据史料,中国远征军在缅甸阵亡约为10万人,至少有10个墓地,但后来全部被毁。图为在缅甸八莫的新38师墓地。
在一些历史照片上,还能看到后来有当地华侨组织学生祭扫墓地。不过由于年久失修和文革时中缅两国交恶等原因,大多数中国远征军墓地都遭到破坏。
缅甸八莫的新38师墓地被毁后,当地华侨将遗骸重新安葬并立碑,但后来再次被毁,如今只剩下半块残碑。
墓地纪念碑由当时美军顾问组敬献,照片为1945年6月,中美军官在缅甸西保中国第50师阵亡官兵墓地落成仪式上合影。
如今,这里已经修了新房子,墓地旁边的大树已经被挖掉,尸骨不知所终。
位于缅甸密支那的中国远征军14师阵亡将士墓地原址,已经是密支那恩仁区的居民区,这里的住户多比由告诉我们,即使是现在,周围的住户修建房子里还能挖出尸骨,“有些尸骨,手里还握着刺刀,尸骨一碰就碎了。”多比由说,每到下雨的时候,就能听到打仗的声音,那是因为中国军人的亡灵没有得到安息。
缅甸同古,是中国远征军入缅的首战之地。这里有一座孤零零的中国远征军纪念碑。
曾有史料记载,中国远征军第一次入缅作战失利后,撤退至野人山旁边的莫的村,因没有路,1500名伤病员因无法随同大部队撤退。最后,他们烧毁汽车,并集体自焚。扒开原始森林里厚厚的落叶,还有当年汽车被焚烧后留下的铁皮。
深圳市龙越慈善基金会曾多次组织重返缅甸战场的祭祀活动,但祭祀只能在居民区的墙角或者荒野进行。
从2011年开始,深圳市龙越慈善基金会开始启动在缅甸的中国远征军墓地考察,并积极收集资料,提交中央相关部门和“两会”代表。
1995年1月,生活在密支那的老兵李锡全等,联名向缅甸国家秩序建设委员会提出申请,重建远征军烈士墓,“吾辈亲历战斗,幸而生存者亦垂垂老矣,实不忍令维护国际正义保卫人类和平之神圣史绩就此湮没,浴血奋战壮烈捐躯之忠魂无所归依。”如今,这些老兵已全部去世,修建纪念碑的事情仍然没有进展。